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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西江月

 

韋莊〈菩薩蠻 其五〉:

洛陽城裏春光好。洛陽才子他鄉老。
柳暗魏王堤。此時心轉迷。

桃花春水淥。水上鴛鴦浴。
凝恨對殘暉。憶君君不知。

【小註】

  1. 「魏王堤」:此指魏王池之堤邊。魏王池故址在現今洛陽舊城之西南,據徐松《唐兩京城坊考》:「(洛水)經尚善、旌善二坊之北,南溢為魏王池。」張穆校補:「與雒水隔堤。初建都,築堤壅水北流,下與雒水潛通,深處至數頃。水鳥翔泳,荷芰翻覆,為都城之勝地。貞觀中,以賜魏王泰,故號魏王池。」
  2. 「迷」:迷亂。
  3. 「淥」:清澈。

【品評】

這是組詞的第五闋。這組組詞似乎在第四闋即可告結,但如此一來,章法則未盡善。第一闋寫離開洛陽,第二闋寫到江南,第三闋寫在西蜀憶江南,第四闋寫在西蜀終老,是故第五闋呼應第一闋,回頭想像洛陽。久別之人,總是多想知道對方生活近況,此乃作想像之情景,想像美人之生活如何。全闋均就女子角度而言。

上片寫女子到魏王池遊春。

前二句點出季節與分離。「洛陽城裏春光好」直說春光無限,則以下遊春之舉,勢在必然。「洛陽才子他鄉老」則點出自身之孤獨。中和三年(883),韋莊在洛陽避難,卻遭圍困。曾據所見所聞之慘況,寫成〈秦婦吟〉一詩。該詩轟傳天下,人稱韋莊為「洛陽才子」。當時分別時,女子曾勸「早歸家。綠窗人似花。」如今春光依舊,而韋莊卻不歸,要「他鄉老」了。女子只好獨自遊春。

後二句就眼前景,將心中感想愈引愈深。遊春之處如何?則是洛陽勝地魏王池。魏王池,人所共趨,相信也是當時女子與韋莊曾經攜手同遊之處。舊地重遊,睹物思情,不只是「柳」象徵離別之緣故。「轉」,表明原本歡快之遊春情緒,至此卻幡然一變。「迷」,不但說的是當下心中煩亂,也是對於未來的迷茫、無可把握。

下片寫在魏王池邊所見與所感。

前二句寫魏王池邊所見。所見者一,為水邊之桃花。春水清澈,其瀲灩可見春光之明媚。桃花生長其旁,自然受其映照。春水可以照花,當然也能照人。崔護〈題都城南莊〉有「桃花人面」之喻,而溫庭筠〈菩薩蠻〉有「花面交相映」之喻,說花即是說人;桃花之盛放、女子之美麗,也就在想像之內了。這也是呼應第一闋的「綠窗人似花」。所見者二,為水中央相偕優遊之鴛鴦。鴛鴦象徵成雙成對之佳偶,而女子見之,倍感傷心。不為其他,正是為了不歸家、他鄉老的韋莊,而女子獨自遊春、獨自悲戚。

歇拍二句寫相思。「殘暉」,按文意脈絡,當指黃昏之斜陽晚霞。「凝恨」,心中所鬱結者不只是對於當下無法相聚的遺憾,也有對於未來相聚遙遙無期的欠缺感。自一到魏王池,即心緒迷亂,又相對殘暉,可知女子獨立之久、迷亂之深。「憶君君不知」,固然是就女子口吻而言,而作者為韋莊,何嘗不也是韋莊心中之言。

相較於他闋,此是最具有政治託喻可能性的一闋。但此詞確實有人生愛情離合之感,但說是政治託喻,終究只能說是有此可能,不可落實。

 

作者西江月的自我介紹:

〈西江月‧秋深夜中聽雨。下片第二句,用許汜事,見《三國志‧魏書‧呂布臧洪列傳》〉

燈下小詞連雨,樓頭短夢黏愁。
不辭憔悴送清秋。始道和春消瘦。

點檢平生一半,陳留鉅野荊州。
其餘一半豈堪收。夜夜青燈唯有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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